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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她就呆坐在沙發上,像一樁木頭。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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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吧!沖出去吧!”另一個聲音卻阻止著她前進,這種被撕裂的感覺將她的心揪痛,蔣浩男的火山繼續在她身上爆發。

就在此時,夏煙聽到蔣浩男在她耳畔說:“煙,做我的情人好嗎?”

這句話如山崩,似地陷,像一盆涼水忽然當頭澆下來,澆滅了她升騰至全身的欲火,她奮力推開蔣浩男,憤怒地說:“蔣浩男,你聽著,我絕不會做你的情人!不會!從前不會,今後也不會!”說完,夏煙沖出車外,不辨方向地跌跌撞撞地跑著。

蔣浩男呆住了,他不明白剛才的激情為何突遇冷雨,他不懂夏煙這個謎一樣的女人到底是怎麽想的,十年前他不懂,十年後的今天,他還是沒能讀懂。他將她的舉動理解為對自己的蔑視,看到座椅上她落下的發卡,他狠狠地將它扔到車外,發卡在空中打了個轉,跌落到長江中。

蔣浩男撥打了夏煙的電話。她不想接,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面對他。電話執著地不依不饒地響著,接通後,靜聽著電話那端的聲音。許久,電話那頭才由粗重的喘息聲變為憤怒的質問:“夏煙!你什麽意思?我這麽做錯了嗎?我愛你有什麽不對嗎?你從來沒有愛過我是不是?那你從前沒有拒絕我,今天又願意陪我出來是什麽意思?你耍我是不是?這樣很好玩嗎?你玩夠了沒有?”

蔣浩男重重地掛斷了電話,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夏煙抱著電話發怔。許久,她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四周沒有一個人,她蹲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

33.放下一個曾愛過的人

四周沒有一個人,夏煙蹲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

“蔣浩男,對不起,我不是不喜歡你,而是我身不由已啊!我現在的生活已經亂得一團糟了,我沒有足夠的勇氣再受一次傷啊!請你不要打攪我的生活好嗎?我真的輸不起,輸不起呀!”

兩天後,蔣浩男又打來電話:“煙,對不起,我不該那樣指責你,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我要走了,我本來打算為了你留在這個城市的。沒有你,這裏也沒有什麽值得我留戀的了。我明天晚上的航班,走之前可以再見你一面嗎?”

夏煙不忍拒絕,同意了。

一下班,蔣浩男便開著車等在他們酒店門口。她遠遠地就看到了蔣浩男的寶馬車,趕緊打電話讓他開到酒店旁邊的位置等她,免得讓熟人看到。

她快步走著,環顧四周,見沒人後才急忙上了蔣浩男的車,蔣浩男見狀,無奈地笑了笑。

“現在我們去哪?”夏煙問道。

蔣浩男說:“我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們去咖啡廳坐坐吧。”

悠揚的音樂,在此刻聽來卻多了份分別的淒涼,二人一起感嘆時光荏苒,流年不返。

夏煙的摩卡咖啡沒有加糖,苦澀的滋味在嘴裏碾轉,苦在口中,心裏卻是淡然的。

在蔣浩男癡情的目光的註視下,她一遍遍地攪拌著手中的咖啡。她問自己,如果時光倒流十年,她和他,她和程慕白的生活,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嗎?但她的生活一直緩慢地朝前行進,只是偶爾稍作停頓,比如在許楠那裏,比如短暫地停留在蔣浩男身邊,但從來沒有轉彎,還是固執地沿著程慕白的方向一往直前。

半個多小時,咖啡喝完了,他們一直沒有太多的語言。

夏煙想送蔣浩男去機場,蔣浩男卻堅持要送她回家。蔣浩男將雙手放在她肩膀上,低語道:“煙,你是屬於家庭的,我不想打擾你的幸福。”

蔣浩男將她送到離家一百多米的地方,又紳士地為她拉開車門。夏煙走下車,留戀地對他說:“浩男,再見了。”

“煙,可以再給我一個擁抱嗎?”

夏煙猶豫著,不等她同意,蔣浩男已將她緊緊地抱在了懷裏。蔣浩男在她耳邊悲傷地說:“煙,我愛你。這句話我從前不敢說,現在說已經太遲了,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也許從此以後很難見面了,但我會想著你,會一直在心中為你留一個位置。”

蔣浩男將她放開,並在她額上印上輕輕一吻。夏煙懷著極其覆雜的心情離開蔣浩男,頭也不回地回家了,但她感覺到背後有一雙深情的眼睛一直目送著她遠去。

她更想不到,在某個角落,另一雙眼睛也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回到家裏,夏煙百感交集,蔣浩男和她欲話當年,可惜已成惘然。程慕白悶聲不響地進來了,鞋也沒換就直接躺到床上去了。

“餵,慕白,換鞋!換睡衣!”夏煙雖然沒有潔癖,但她也不容許程慕白將一天的風塵帶到她剛收拾好了的臥室,剛換的幹凈床單上。

程慕白沒有理她。夏煙急了,幹脆用手推他,程慕白突然大吼一聲:“不換怎麽了?”

這一聲吼把夏煙嚇了一大跳,從前程慕白從來不會這樣!她奇怪地問:“怎麽了,慕白?你今天吃錯藥了?”程慕白回報她的是一陣沈默。

夏煙無端地受了委屈,一個人生悶氣。懶得理他,夏煙開始到廚房忙活了。做女人真辛苦啊,下了班還要做飯做家務,而男人下了班卻可以蹺著二郎腿看電視看報紙。幸虧現在沒有孩子,要是有孩子了,她又多了一樁照顧孩子的大事,而男人卻可以幾乎不用增加什麽負擔。好在她現在已經學會將家務做得很麻利了,幾道菜從擇、洗、切、拌、炒一系列流程下來,她可以在一個小時以內全部完成。

上了一整天的班,又在廚房忙碌了一小時,身心俱疲。她將幾道熱騰騰香噴噴的菜端上桌時,看到程慕白依舊躺在床上。

“起來吧,慕白,吃飯了!”

程慕白還是充耳不聞。這下夏煙生氣了,沖到房間責怪道:“你今天怎麽回事啊?這麽大火氣?誰得罪你了你拿我當出氣筒?”

程慕白這才開了腔,陰陽怪氣地說:“那個男人很有錢吧?”

所謂活在當下,好比賬單寄來了,不必拆封,批一句“查無此人”,原件退回,然後,告訴所有的人:放下了。

夏煙本來已經將蔣浩男放下了,卻又被程慕白重新提起。

“你在說什麽?”她心裏一驚。

程慕白酸溜溜地說:“那個送你回家的男人,跟你關系不錯吧?”

夏煙極力反駁道:“程慕白,你不要這樣莫名其妙啊!他是我的大學同學,這次到我們酒店來培訓時意外地碰上的!我和他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還會那麽親熱?真是情意綿綿啊,我都沒看到你對我這樣過!”

“他今晚就上飛機去外地了,也許以後永遠也見不到,人家只是想見我最後一面,至於其他的,都是普通的禮節,這應該不會太過分吧!”

程慕白立即青筋暴起,說道:“就算是同學,你就可以隨便讓別人亂親亂抱嗎?別忘了你是結過婚的女人!”

“要說亂親亂抱的還真有,可惜不是我,在我們酒店,李菲為了拿高額獎金,經常和客人勾肩搭背,坐人家大腿上!你老婆要是真是這樣的人也早成第二個李菲了!”

“你要是像李菲這樣我倆也沒必要在一起了!”

“那你何必要把我送到那種藏汙納垢的地方去上班呢?我在原來的事業單位做文員不是清凈多了嗎?”

程慕白緩和了態度,急切問她:“你告訴我,你跟那個男人沒什麽的,對吧?”

夏煙認真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和那個男人沒有任何關系,並且從今以後再也不會見面了。”

程慕白長嘆了口氣,他太了解夏煙了,她根本就不會撒謊,一撒謊她的臉肯定會紅。夏煙心中有些後怕,要是當時自己把持不住,真同蔣浩男發生了什麽,自己現在也不可能說得這麽理直氣壯了。

34.生日快樂

夏煙委屈得流出了眼淚,被程慕白逼得迫不得已要靠發誓來證實自己的清白也讓她感覺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傷害。她拿了塊抹布在臥室拼命地做衛生,從梳妝臺擦到床頭櫃,又開始跪在地上擦地板,擦完一遍又開始擦第二遍,第三遍,她覺得哪裏都不幹凈,永遠也擦不幹凈,眼淚掉到地板上,她用抹布擦幹了,不斷有眼淚繼續滾到地板上,繼續擦……

“吃飯吧。”程慕白想將她手中的抹布拿走,卻被她用力推開了。她背對著程慕白繼續擦地板。一雙手環在她的腰上,她的身體猛地一顫,手中的抹布也停止了動作,淚水依舊肆虐。

程慕白在她耳邊說:“對不起。”這三個看似平凡的字眼,卻如二月的陽光,照耀在她冰封的心上,她心底那層厚厚的冰開始慢慢解凍,她嗔怪著用雙手捶打在程慕白身上,卻被他抱得更緊了。

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淚,開始將飯一粒粒地往嘴裏挑。程慕白給她盛了一碗湯,輕輕放在她面前,她本已收起的淚水又開始決堤,她低下頭,如潮的淚水滴在湯裏,那碗湯鹹鹹的。

晚上睡覺時,她一直背對著程慕白,但程慕白卻將手臂擱在她身上,兩人睡成兩把同向的勺子。夜半,夏煙感覺有些冷,原來不知何時自己將被子踢掉了,正準備拉被子時,程慕白已悄悄地將被子蓋到了她身上。這個夜,她的身體和心情開始從寒冬回轉到暖春。

蔣浩男的突然出現,讓她明白了一件事:原來,自己最愛的還是丈夫程慕白,只是此前從未發覺。

夏煙31歲的生日到來了,就在第二天,且是周六。她故意不告訴程慕白,想看看他是否還記得。

程慕白依舊按平時上班的時間起床,洗漱,做早餐。夏煙躲在床上想睡個懶覺,卻睡不著。

“小煙,小懶貓,睡醒了沒有?”程慕白揪著她的鼻子說。

夏煙調皮地笑了,他們好久沒有這樣親密過了。程慕白說:“我已經做好了早餐,早點起來吃噢,我要出去一趟。”

“幹什麽去?”

“恩,單位有點事。”

夏煙眼中剛燃起的希望在瞬間熄滅,她的心又回到嚴冬。這個該死的程慕白,肯定不記得她的生日!

半小時後,程慕白回來了。夏煙還躺在床上生悶氣。

“老婆,生日快樂!”一個大蛋糕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她驚喜地問道:“你怎麽會記得我的生日?”

程慕白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有它呢!別忘了你老公的記憶力可是超凡的!”

夏煙不禁黯然。她曾聽過一個笑話,說的是一個男人將凡是有密碼的東西,諸如銀行卡、手機密碼、QQ、MSN、郵箱密碼等,所有的密碼都統一設成老婆的生日,結果老婆生日那天他還是忘了。老婆問他:“你不是將所有的密碼都設成了我的生日了嗎,怎麽會還是不記得?”男人答道:“我不是不記得你的生日,我只是不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去年,程慕白就曾做過那個故事中的男主角,不同的是,他的密碼她從來都不知道,她想,他的密碼肯定不是她的生日。

慶幸的是,今年程慕白竟然記得她的生日。

“去我家一起過吧,順便買幅畫帶到我家去,我昨天在市場看中了一幅畫,今天想再去砍砍價。”

“可千萬別,還記得那些賀蘭山的石頭吧!”

一提起這件事,兩個人不禁互相意會地笑了。原來,前年她和程慕白一起去賀蘭山游玩,花了許多時間尋找到了幾塊顏色和形態各異的石頭,有兩塊上面還有賀蘭山的巖畫,最重的一塊有兩三斤重,他們不遠千裏把這些頗有藝術性的石頭帶回來,放在程家的客房裏當擺設。

第二天,石頭全不見了。程慕白問母親:“那些石頭呢?”母親指了指墻角的腌菜缸說:“都拿來壓腌菜了,過段時間就可以給你們帶回去吃了。”程慕白和夏煙相視一笑,哭笑不得。

從那以後,凡是與藝術有關的東西,程慕白和夏煙都心照不宣地不敢再帶到程家去了,生怕他們再暴殄天物,不把豆包當幹糧。

程慕白又提議:“要不去你家過吧。”

夏煙反對道:“算了,我爸病了,媽媽身體又不好,去了又要興師動眾,還是我們兩個人在家裏一起過吧,隨便吃點什麽。”

母親打來了電話,邀請他們去吃飯,夏煙說道:“媽,我們今天就不過去了,您和爸爸自己做點好吃的,千萬不要再節約錢了。今天慕白陪我過生日,我們一會兒到外面去吃好吃的。媽,你們一定要保重身體,我們過兩天一定去看你們……”

夏煙邊說邊想流淚,但她強忍住眼淚,告訴自己:生日一定不可哭!母親曾對她說過,如果生日那天哭,那麽這一年都會哭。她不希望未來的一年自己都生活在痛苦的陰影裏。

夏煙焦躁不安地不時瞟一眼手機,其實她還在等一個人的祝福,那個男人一直把她當成女神,親切地叫她“姐”,用他年輕活力的身體重燃她的激情,讓她感受到自己依舊年輕。可是,她等來的只有失望。她笑自己很傻,許楠怎麽會知道她的生日呢,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他。

打開電腦,QQ上收到許多朋友,同事的祝福,唯獨沒有“費城故事”的,夏煙有些失落,但又安慰自己,網絡上的東西都是虛無縹緲的,不必當真。

她有時覺得自己是個貪心的女人,有一個不錯的丈夫,卻還想著許楠,想著那個不知姓甚名誰的“費城故事”,她在心裏狠狠地質問自己:夏煙,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程慕白千錯萬錯,至少他還是愛你的!剎車吧,不能再墜下去了!

“想什麽呢,小煙?”程慕白的話打斷了她的思路。她不好意思地說:“有些想父母了,今天本來應該去看他們的,今天是我的生日,三十一年前也是母親的受難日啊!”

程慕白說:“要不我們現在過去?”

夏煙搖搖頭,道:“不,我今天只想和你一個人完完整整地過一個開開心心的生日。”程慕白有些感動,他悄悄地關掉了手機,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他不希望受到任何人的打攪。

35.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你

也許,有時候,我們寒冷時,需要的不是其他的,而只是一個溫暖的擁抱。只是,蔣浩男如同過眼雲煙,他和她的擁抱只能屬於昨天。

而昨天那一頁,已經翻過去了。

上午,他們一起去“三國英雄”吃火鍋,點了份鴛鴦火鍋,吃得夏煙直喊辣卻又不想停筷,程慕白細心地替她擦汗。下午一起吃了西餐,他將一塊塊切得均勻的牛排放到她盤裏,又為她點了好幾對她愛吃的雞翅。搖曳的燭光下,夏煙在吹滅生日蛋糕前許了一個願,二人喝了些紅酒,她因興奮臉上竟泛起了紅暈,程慕白從她臉上看到了十年前的樣子,忍不住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晚上,兩人又一起看了場電影,電影很普通,很老套的片子,但兩人已經有好幾年沒有一起看電影了,夏煙專註地從頭看到尾,是部搞笑片,結局卻讓人很想哭,她把頭靠在程慕白肩上時,才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他太累了。她心疼地依偎著他,直到電影院的人全部散場,才叫醒他。

夜色中,程慕白將她擁在懷中,二人有許多話要說,但最終什麽都沒有說。

這個生日,夏煙過得平淡卻溫馨。也許,這才是最平凡最真摯的幸福。

陸小強的腿最終留下了很嚴重的後遺癥,走路一瘸一拐的,陸小芳每次看到弟弟,心裏都無比愧疚,針紮一般疼痛。羅浮的脾氣變得一天比一天壞,家裏能砸的東西都被他砸光了,兩個孩子氣的男人成天在家非吵即罵,家裏成天鬧得雞犬不寧。看著眼前的一切,陸小芳心灰意冷,在一場痛哭過後,她決定孤註一擲,抓住程慕白這根最後的救命稻草。

程慕白今天下班很早,剛走出辦公大樓,陸小芳就突然出現在他了面前。他急忙把她拉到隱蔽的地方,異常驚詫地問:“你怎麽來了?”

她抑制不住眼淚,邊抽泣邊說:“這日子,我,過不,下去了……哥,你帶我走,帶我走,好嗎?”

程慕白說:“走,我們車上說。”

她強忍住眼淚說道:“程哥,小強他的腿瘸了,以後,他可怎麽找媳婦啊!那個姓羅的男人一天到晚跟小強在家裏吵架,還經常摔東西,小強還是個孩子啊!這個家沒法過了!程哥,我該怎麽辦哪?”

程慕白緊鎖著眉頭,一言不發。

“程哥,我要離婚!”

程慕白開口問道:“你想好了?孩子怎麽辦?”

“我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孩子,他雖然跟孩子沒多少感情,但肯定不會不要孩子的。程哥,我什麽都沒有,我只有你了。”

程慕白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猛踩油門,加快了車速。

“程哥,你不會不要我吧?你從前不是說過想讓我給你生個兒子嗎?我一定可以給你生個兒子的,你要是怕影響不好,我去你老家生也可以……”

程慕白打斷了她的話:“別瞎說了!”

陸小芳淚水漣漣地望著他:“程哥,你瞧不起我是不是?你還是舍不得她對不對?那我在你眼中算什麽!”

程慕白有些心軟了,畢竟陸小芳跟了他這麽多年,他稍微緩了緩語氣說:“不要一時意氣用事,好好地和他談談,事情還沒有那麽糟糕。小強的事,我也會找開發商多給他一點補償的。”

陸小芳說:“程哥,你怎麽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意呢?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呀!”

程慕白語重心長地說:“我從農村考大學才跳出農村,混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啊!現在我面臨著升遷,你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嗎?萬一出點什麽事,我的政敵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偷著笑呢!小芳,你就不要在這個時候給我添亂了!”

見程慕白已經將她當成一種負擔,且避之唯恐不及,陸小芳肝腸寸斷。

她心如死灰,淚水沾濕了座椅。程慕白心煩意亂,在身上四處摸索著找煙抽,卻沒找著。“你坐一下,我買包煙去。”

等程慕白買煙回來時,陸小芳已不知去向。

程慕白垂頭喪氣地回到家,夏煙已做好了一大桌美味佳肴迎接他。她本以為他會興高采烈地坐下來,然後饒有興致地一樣樣品嘗,間或還會誇獎她一兩句,但程慕白直奔臥室,倒頭就睡。

夏煙看他臉色很不好,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燒,但看上去非常疲憊。她關切地問:“怎麽了,是不是工作不順心?”

程慕白順勢說道:“嗯,單位人事關系太覆雜。”

她溫柔地說:“那你先睡一覺,等餓了再起來吃。”說完,還送給他一個輕吻。

程慕白的心驀地一動,突然問她:“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你,你會怎麽樣?”

她笑道:“你舍得嗎?”

程慕白熄了燈去睡了,很快便起了鼾聲。夏煙替他掖好被角,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門。程慕白剛才的話,她雖然表面上裝作毫不在意,但實則心裏早已掀起了軒然大波。

“他這麽說是什麽意思?他要跟另外一個女人走了?還是他的工作出事了?還是指以後我們老了他比我先走?他為什麽突然這麽說?這又是什麽預兆呢……”她反覆思考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一大桌菜也沒動幾口,胡亂吃了幾口飯,然後開始打開電腦上網。

一開啟QQ,撲面而來的留言嚇了她一大跳。幾十條信息竟然全都是“費城故事”的!她一條一條仔細地讀。

“你好嗎?我很不好,非常不好。”

“我和她已經徹底決裂了,已經不可能繼續在一起了。她的心一直不在我身上,作為她的丈夫,我真的很失敗。”

“我看得出,她心裏有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也有自己的家庭,她還傻傻地以為那個男人會要她,她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女人!”

“這個家我一天都不想呆下去了,我想逃,卻無處可去。”

“我的書已經送到印刷廠去了,我等了幾年的書終於可以出版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看,寫書是我活著的唯一樂趣,唯一理由了!”

36.生無可戀

“我的書已經送到印刷廠去了,我等了幾年的書終於可以出版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看,寫書是我活著的唯一樂趣,唯一理由了!”

“費城故事”的最後一條信息是:“你愛他嗎?”面對他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夏煙對著電腦發了半天的怔。

程慕白一直躺在床上,餓了一夜。其實他多半時候都是醒著的,陸小芳那張淒楚的臉不時閃現在他面前,他隱隱覺得,她的不幸與他有很大關系。真的讓他離開夏煙選擇陸小芳嗎?不,他做不到!絕對不可能!且不說陸小芳來自農村,學歷不高,且不是處女,就拿心理上的感覺來說,陸小芳於他,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而夏煙卻像一座險峰,他努力想爬到頂峰,卻總是爬不上去,越到不了越想征服。

程慕白想,男人就是這麽賤,得不到的東西總是最好的。放棄陸小芳,從今以後忘了她,這樣,自己的仕途可以毫無障礙了,這麽做雖有些對不起陸小芳,但至少這幾年自己還是對得起她的。感情的事,你願打我願挨,誰對不起誰呢?一旦兩個人之間的平衡被打破了,也許就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吧。

程慕白下定決心:徹底地將陸小芳遺忘,在下一秒。

夏煙也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問題,睡得很不好。

心情再郁悶,生活還是要繼續,抑郁的班還是要上的。

夏煙查考勤時,無意中發現,陸小芳竟然缺勤6天,而且今天也沒來。她找來前不久被她升為領班的何麗,何麗告訴她:“自從陸小芳來這裏上班後,經常曠工,有時上午來了,下午人就不見了,有時一整天都沒來。大家都有很多怨言,但都知道她是馮總的親戚,而且又有您罩著,別人也都睜只眼閉只眼了。”

夏煙問她:“你們知道她為什麽不來上班嗎?”

何麗道:“不大清楚,好像是因為她弟弟住院了,而且聽說她丈夫對她也很不好。”

夏煙說:“恩,去上班吧,記得有事隨時向我匯報。”

這幾年,酒店進進出出的員工有幾百名,走幾名員工也是很正常的事,但不知為何,憑女人的直覺,這個陸小芳總讓她感覺和其他人不一般。

她哪裏知道,陸小芳此刻已經昏睡在家裏。

同程慕白不辭而別後,陸小芳真想找輛車直接撞上去,一了百了,但想到自己無依無靠的女兒,還有半癡半傻的殘疾弟弟,她不得不強忍著悲痛,打消了這個念頭。

拖著兩條灌鉛的雙腿回到家裏,羅浮出去了,不知去了哪裏。他從來不告訴她,她也懶得問,其實,問了也是白問,因為他一向神神秘秘的,從來不在她面前說自己的事。

小強已經睡著了,嘴角掛著長長的哈喇子。

屋裏到處是亂糟糟的,垃圾堆得到處都是,廚房裏的碗碟幾天都沒洗了,散發出一股臭氣,衛生間的衣物堆成了小山,襪子內褲胡亂地扔到地上。

陸小芳萬念俱灰。她最後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弟弟,轉身出去買了兩瓶安眠藥。

她換上程慕白買給她的新衣服,粉紅色的無袖長裙,還配一條黑色的寬腰帶,顯得嫵媚而不失妖嬈。

“爹媽,女兒不孝;女兒,媽對不起你!小強,姐不能再照顧你了;程哥,謝謝你,我愛你也恨你;羅浮,現在我們兩清了。我走了……”

生無可戀。她吃下整整一瓶安眠藥,然後穿著粉色長裙安然地躺在床上。

此時,羅浮正在同出版社唇槍舌劍地談判。出版商想將他的版權買斷,但他堅決不同意。

“不行!我耗費了四年的心血嘔心瀝血寫出來的文字,絕對不能賤賣了!如果非要買斷,那麽很抱歉,我們恐怕沒有辦法繼續合作了!”

出版商最終妥協了,羅浮也長籲一口氣。

他心情爽朗地回到家,準備做幾個好菜好好慶祝一下時,推開門,卻被眼前發生的一幕驚呆了!

生活似一把無情的刻刀,在面龐上刻下皺紋,在心路上劃出傷痕。

羅浮看到他的妻子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陸小強跪在床邊不停地用力搖晃姐姐,邊搖邊放聲大哭。

一見羅浮回來了,陸小強起身狠狠地給了他一拳頭。“是你害死我姐的!你這個殺人犯!你這個壞蛋,你賠我姐姐,賠我姐姐!”

羅浮的鼻子被陸小強打出了血,他信手一抹,蹲下身探了探陸小芳的鼻息,很微弱,但一息尚存。陸小強哭著推開他:“她死了,她死了……”

羅浮不顧陸小強的阻止,將陸小芳抱到了出租車上,飛快趕往醫院。

醫生采取了急救措施後,還為陸小芳洗了胃。他這才知道:她竟吃了幾十顆安眠藥!主治醫生問他:“你愛人以前經常吃安眠藥嗎?”

羅浮遲疑了一下,答道:“這個,好像以前吃過。”

“這就對了,因為她以前經常吃安眠藥,所以產生了抗藥性,而且,病人送到醫院之前,受到過劇烈搖晃,一部分藥也被吐了出來,現在病人沒事了,休息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羅浮心裏暗自嘆道:“好險!原來小強的劇烈搖晃竟救了她姐姐一命!”

他和陸小強二人在醫院寸步不離陸小芳。醒過來的陸小芳目光呆滯,一言不發。羅浮給她餵稀飯時,她緊咬著嘴唇,堅決不肯吃,只有陸小強餵她時,她才勉強吃幾口。

出院後,陸小芳整整瘦了一大圈。

程慕白已將陸小芳的手機號拉到了黑名單,他並不知道她這幾天發生的事,直到馮總打來電話告訴他,陸小芳好幾天沒來上班了。他的心有些動搖了,要去找她嗎?很快,理智告訴他,不行!他很清楚,陸小芳這樣的女人絕對不簡單,一旦她決心要吃定了他,她是會鬧得魚死網破的。她不像夏煙,會顧全大局,關鍵時候她只會為了自己,努力抓住他這根救命稻草,到時候,他程慕白對陸小芳是想甩也甩不脫了。

37.情人與妻子

程慕白再清楚不過,情人和妻子是不一樣的。一旦情人威脅到了他的地位和他的家庭,他必定會快刀斬亂麻,拔慧劍斬情絲。陸小芳如果離了婚,那麽自己一定要對她負責,可他程慕白又用什麽來對她負責呢?錢嗎?他有,但不多,而且還要照顧父母的大家和他自己的小家;房子嗎?不可能。現在風聲這麽緊,如果他金屋藏嬌,肯定會被人抓住把柄,直接雙規。他是斷然不會冒這麽大的風險的,也絕對不會將自己的身家性命、自己的未來賭在陸小芳這樣的一個女人身上。

程慕白橫下一條心,咬咬牙將陸小芳的手機號刪除了,此前,陸小芳的名字是用一個男人的名字“張小明”來代替的。

“張小明”從他手機上消失了,但陸小芳真的能從他生活中刪除嗎?

羅浮現在很怕看到陸小芳,現在的她雙眼空洞無神,間或地一輪,無論羅浮同她慢言細語地,或是吼、罵、叫、喊,她都幾乎毫無反應。偶爾,她的眼光會看到羅浮身上,但那眼神如同兩把帶著利刃的尖刀,狠狠地紮在他身上;有時,那眼光又極其地冷,冷得像北方積了兩個月的厚厚的堅冰,涼到他心底。她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般活在羅浮身邊,羅浮感覺自己也快變成了一具有血有肉但血肉模糊的僵屍。

更讓他覺得可怕的是,陸小芳現在竟然不認識他了!

他翻出從前他們的結婚照,還有從前他們一起照的幾本影集,一頁頁地翻給陸小芳看,她卻茫然地盯著看,偶爾用眼神瞟瞟他。他關切地問:“小芳,你還記得我們從前在一起的日子嗎?”

陸小芳無任何反應,羅浮又提醒她:“那時候你真漂亮啊!紮著兩條長長的馬尾辮,走路一甩一甩的,好玩極了。你還很會唱歌,很會喝酒,很會做菜,你那麽洋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就是在城裏出生的。其實你家在農村和在城市又有什麽關系?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出身!小芳,我喜歡你才會跟你結婚,你記得我嗎?”

聽完他的一番動人的告白,陸小芳依舊神色漠然。

有時,羅浮寫文章寫得心煩意亂,看到陸小芳對自己毫無回應後,便忍不住對她大聲咆哮:“你這個女人真的沒有心嗎?你怎麽會不記得我呢?我對你那麽好!我從前是打過你,可那是因為我害怕你喜歡別人,我控制不住自己呀!每次打你我事後都非常後悔,我很後悔呀!你現在這樣是裝的是不是?你是在恨我嗎?你是在氣我嗎?你這個女人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陸小芳依舊如同一具石雕一樣,毫無表情。

羅浮現在當起了全職家庭婦男,負責照顧陸小芳姐弟倆的生活起居。這個家已經不成家了,他也聽憑陸小強狂躁地打砸家什,任由陸小芳沈浸在她自己的世界裏,一發呆就是一整天,她現在每天最多的動作就是點頭或者搖頭。

羅浮問:“出去散步嗎?”陸小芳點頭。

陪她到解放公園曬曬太陽後,又問她:“肚子餓了嗎?”她搖頭,遲疑了一下,又點頭。她的反應總是比常人慢半拍。

成天面對半傻半瘋的陸小強,半癡半呆的陸小芳,羅浮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他無處發洩,開始憤懣地在鍵盤上敲擊文字,每一個敲出來的文字,都仿佛是一把銳利的匕首,他奮力拋出去,卻找不到投擲的對象,匕首反彈回來,傷到的卻是他自己。

他有時幻想,如果當初選擇了初戀時的那個女人,生活會是何種樣子?然而,誰能預知未來呢?網上的那個“飄姐”和他心靈相通,然而,那只是虛幻的,不切實際的夢。他的心有些揪痛,他接近那個叫“飄姐”的女人,是因為他所知道的一個天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他希望一直保留到死,至死他也絕不讓“飄姐”知道。

羅浮看到“飄姐”在線,他明白她一定是在等他,可他只能選擇隱身。他們之間除了隔著一段水天之遙的距離,還阻隔著一個不可輕易揭開的秘密。

夏煙坐在電腦前,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她將QQ打開,希望能找到“費城故事”,或者看到他的哪怕只字片言,然而,沒有,“費城故事”好像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好長一段時間都杳無音信了。她失望地關掉QQ,希望能一心寫作,但卻始終無法靜下來,反覆地開關QQ,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她竟沒有寫一個字。

不知何時,程慕白悄悄來到她身邊:“飄姐,你的心飄到哪裏去了?”程慕白的話將她嚇了一跳,趕緊陪上一個歉意的討好的笑。

夏煙問他:“這麽晚了還不睡?”

程慕白反問道:“你不也沒睡?”

“我想寫點東西,但一直找不到靈感。有家公司是老客戶,說今晚會把要訂的房間數和包間數發過來,現在還沒到,害得我半天都寫不出來東西。”夏煙的理由合情合理,程慕白也沒有表示懷疑。

程慕白將雙手搭在她肩上,夏煙下意識地將雙肩緊縮了一下,程慕白反倒得寸進尺,將雙手環在她頸上。“突然對我這麽好,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還是有求於我?”

程慕白狡黠地一笑,說道:“妻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夏煙反唇相譏:“不是兔子變聰明了,而是鷹在裝傻。”

程慕白正色道:“我再過兩個月就要參加副廳長的競選,希望很大。但是,目前有一個強勁的對手,他雖然沒有多硬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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